叁／众生
陈念伊始日复一日地上学，北野依旧天天跟在她身后。
北野在离校门十米外的围栏边停下，将自己隐在人流中。陈念背着包踏进校门，穿过必经的梧桐道。
梧桐的叶子随风摇曳，树荫拉拽着太阳投下的光影，明艳刺眼，晃得人晕眩。
“唷！” 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， “这不是x班那个结巴嘛。”
“哎哟可不是嘛，叫什么来着——陈念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陈念咬了咬嘴唇，没有停下脚步。
“哎呦还很高冷诶！叫她都不理人呢！”
“人家小女生谁要你这么叫啊，念念～阿念～小念—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诶她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营养不良没有胸的啊？” 女生提高了嗓门。
“什么营养不良，就是奶子平的要死就差凹进去了的呗！”
“真的假的？来来来陪我上去看看～”
两个女生手挽手出现在陈念的余光里。
“我操真的诶！”其中一个“失声尖叫”起来。
“都说真的了，你还他妈真敢看，也不怕长针眼哦～”
“你别说了我好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哎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根本不穿内衣啊？”
“哪用得着啊拜托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要我看这种身材难道不就应该大大方方裸着出来嘛，反正看上去跟男的也没什么区别，也没人要看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呢！”
她没有忍住，下意识往那两个女生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很明显她根本不认识她们。
两个女生对上她的双眼，仿佛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奇迹一般，突然被戳中神经，猛地兴奋起来。
“我操她看你了！你看见没看见没！”
“我看见了看见了！诶诶诶我给你学一下，这样的这样的！”
“放屁她明明这样看的好嘛！诶～咦～”
“你完了我跟你讲，你这张脸被她看过，等下就要烂掉了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她们推推搡搡，声情并茂地模仿“演绎”着陈念的眼神，夸张娇嗔的语气似要刺穿陈念的耳膜。
她握紧了书包的肩带，加快了步伐。
“哎呀生气了生气了～你看看你都惹人家不开心了！”
“哎呀那我可真是不好意思呢～哎哎哎快来看啊，x班的结巴生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一时间，陈念感觉到了刺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多，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热。
“结巴，那个叫陈念的？”
“害，就是搞死了他们班一女的那个，话都说不利索，又他妈没奶子。”
“x班跳楼那女的？这死结巴害死的啊？”
“我靠你该不会才知道吧，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撸管，这么大事情都不知道！”
“那她怎么还有脸在这上学？早他妈该被拉去枪毙了吧！”
“她哪有脸下去找她那同学啊！”
“都什么年代了还枪毙？你怎么不说卖窑子里去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“你长没长眼睛啊，就她那两颗奶哪个窑子要她！这不砸招牌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十六七岁的人类，冲动而幼稚，混乱且轻狂，大概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了不起。抓到大势就迎上去推波助澜，好像这样，辉煌的丰功伟绩都有自己一份，四舍五入自己就是伟人。
众生愚昧，在压死骆驼面前，不上就是懦弱，没有一根稻草愿意退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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